１４.孤狼篇 ０８
「嘶───呼───」
老者躺在床上，透過他微弱的呼吸，至少知道他還活著。
「father，我把你交代的事情完成了。」４０蹲了下來，確認儀器是否正常運作。
我就在後面，感覺那畫面就像是女兒來探望臥床已久的父親一樣。
緩緩舉起手，約克把自己的氧氣罩拿下來，他的氣色看起來並無多大改善。
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讓人看了不太舒服。
「相信……你現在對自己相當困惑吧。」
「你對我做了什麼？」在那場手術中我不知道自己被動了什麼手腳，為此我用非常不友善的眼神看著約克。
「只是藉由支配者去連結你原本就有卻無法完整發揮的能力，這也是……當初露娜最遺憾的事情。」
「為什麼你會……..」
聽到這名字我並不覺得陌生，甚至覺得很孰悉，有那麼一瞬間，我與那位小時候替我做檢查的女性聯想在一起。
「相信你應該聽過這名字。」
但這件事跟這位女性又有什麼關聯？
此時此刻，我的腦袋一片混亂───
「我的名字叫做……約克．凱瓦勒，而露娜．凱瓦勒……是我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親。」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的父母明明就是姓喬納森。」
難道約克這老頭已經病得神智不清了？
但不曉得怎麼回事，當他這樣說時，我的頭皮瞬間發麻。
「你是否懷疑過自己名字中間那個Ｋ代表著什麼嗎？」老者的眼神透露出一絲訊息。
不，我不想知道……
我不想承認……
但腦袋已經擅自把這之間串連在一起。
「ＫＥＶＡＬＬ……….」
我很清楚，因為我的父母姓氏裡並沒有這個英文字母，打從懂事以來，這個Ｋ就一直出現在我的名字裡。
「不過我也只是你名義上的父親，你我並沒有血緣關係。」
「抱歉，請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我打斷約克說話，我知道這樣不太禮貌，但光是這個事實就已經讓我難以接受，剩下的訊息我幾乎聽不下去，腦袋已經失去判斷能力，近乎快要到讓我崩潰的程度。
一陣頭暈目眩，我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不想抬頭，雙手撐在膝蓋上。
不想看到約克，不想面對現實──────至少現在不想。
「指揮官……」
「不要…….靠近我……..」
甚至不想接受４０的關心，現在的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４０……」約克說道。
「是？」
「把支配者拿去做點微調。」
「可是………」
「接下來是我們父子倆的時間。」
「我知道了。」
我只聽見他們這段對話，也聽見４０走出房間的聲音。
「………………」
接下來有一段時間，寂靜與沉默覆蓋了這整個空間。
「……你是否曾懷疑過自己的存在？」約克看著天花板，低聲說著。
「自從我懂事以來就不曾懷疑過。」我堅信自己的童年是建立在正常健全的家庭下。
「但這件事是在你懂事之前發生的，所以會感到錯愕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到底………是什麼？」我開始用帶有負面情緒的眼神看著他。
「你是人，但在某種角度上，你是屬於超越一般人的個體，因為你的身體裡，存在著哨兵的基因。」
「哨兵究竟是什麼？」我的語氣變得不再像以前那般沉著。
「遺跡文明的守護者，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考古學判斷這些人是所謂的超人類，有著異於常人的身體機能與作戰能力，你的母親為了讓哨兵重現來證明自己的理論，決定用自己以試管嬰兒的方式植入哨兵基因，於是你，泰瑞森便誕生了。」
約克講話有點緩慢，但他講得每一句話都讓我非常震驚。
這簡直就是到了瘋狂科學家的程度。
「但她的理論終究是失敗的，以人類身軀根本無法啟動哨兵的能力，不論在任何方面都很難達成，而證明這實驗失敗的，正是你的成長。」
「……….」
「當時露娜的研究被軍方發現，由於軍方的介入，強行接管了接下來的實驗，於是派了一對夫妻來對的你成長進行監視。」
是的，那便是我認定的父母，喬納森夫婦。
「軍方隔離了你與我們之間的生活，你們母子倆只能在固定的時間安排下見面，並且只能以收集研究資料的名義進行。」
也就是說，我的過去，我的家庭，我的童年，全部都是………..假的？
「很訝異對吧，軍方為了得到這次的實驗成果，用了很不正當的手段，這甚至威脅到了我們凱瓦勒一家的性命安危，我們被迫妥協，唯有這樣才不會引起傷亡，那時候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保持沉默…….」
「……………..」
「後來直到戰爭爆發，喬納森夫妻死於瓦礫下，而你的母親同樣也死於戰爭的摧殘，在那之後，我便沒有關於你的任何消息了。」
那時候戰爭影響了無數家庭，我所住的地方正好受到波及，我運氣好一點得以存活，但也因此我的生活大受影響，縱使那只是個虛偽的『生活』。
加入灰狼小隊會消除任何在社會上痕跡，簡單的說當時灰狼小隊的我們只有單一身分，雖然我們間接受到軍方管制，但實際上灰狼小對這個作戰單位還是以反鐵血活動為主，與軍方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
「如今你跟我在這裡見面，除了是神的捉弄以外，軍方想抓你的理由我用膝蓋想也知道，想必軍方還保留著那個『部門』。」
「就是你說的……….」
「對，現在那個部門變得如何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全都是一些對你母親研究有興趣的人。」
我是在一位有著實驗精神的母親，抱著研究心態生下來的小孩………
然而那些人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隱約已經意識到了。
「我能為你做的……..就是提供尋找答案的能力，咳咳咳……..」
講到這裡，約克又開始咳了起來。
我上前去替他戴好氧氣罩。
心跳檢測出現不規律的線條。
「我這輩子.........咳咳………..最後悔的就是沒有阻止露娜…….」
「好了，先別說話，好好休息吧！」
我開始有點慌張，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或是心理狀況，約克的生命跡象越來越不樂觀了。
「但她依然是我所深愛的…….那個女人……..咳咳咳！」約克把手伸出來，示意要抓住我的手。
我看他的雙眼已經漸漸無神。
眼看情況不對，想先去叫４０過來，卻發現約克已經抓住我的手腕。
───宛如把所有力氣都用在這上面。
「我希望你………不要怨恨你母親，至少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我相信……..她是愛你的……嗚咳咳咳！！」
「叫你不要說話你聽不懂嗎！」我已經氣急敗壞，這老頭已經聽不懂人話，自顧自講自己的。
「希望在最後，我跟露娜給予你的…….不是束縛，而是自由─────」
語畢，約克鬆開了原本緊抓的手，咚的一聲落在病床的扶手邊。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大聲喊出了出來───
「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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