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３４ ４１６的帽子
「指揮官！借我過一下。」
我看９扛著物資箱從我面前衝過去。
「請讓開，指揮官。」４１６帶著器材跟在９後面。
這才發現我好像擋到他們了，只好默默靠著牆邊，看大家從我面前經過。
今天是久違的設備整修日，我看著大家忙進忙出，工兵們也忙到焦頭爛額。
通常這種時候我也沒事幹，去幫忙只會被嫌礙事，與其這樣我還是乖乖待在指揮官室裡發呆吧。
「……………好無聊。」
實在不知道要幹嘛，我終究還是決定到外面晃晃。
閃過匆忙的工兵，看著４５與９經過，４５經過還不忘對我拋個媚眼，而我也是用眼神回應她。
來到放置洗衣機的地方，我發現有一堆衣服放在籃子裡還沒洗。
最近因為洗衣機壞掉尚未修理，工兵似乎都是用手洗的方式在幫大家洗衣服，真是辛苦他們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決定卷起袖子，既然大家都這忙，洗衣服這種小事，讓我來就好。
把水盆跟洗衣粉準備好，我首先拿起的，似乎是Ｇ１１的短褲。
洗這種褲子自然沒什麼難度，只是看這件褲子髒兮兮的，肯定不知道被Ｇ１１穿了幾天，才在４１６的催促下拿來洗的吧。
接著拿出來的是９的外套，我稍微摸了一下口袋裡面，不出我所料，９這冒失的孩子，口袋裡面放著通訊用的耳機，這要是洗下去耳機大概報廢了。
「真是的。」總之先幫她把耳機收好。
再來拿到的衣服我非常之熟悉，那是４５的襯衫，看著上頭有些許燒焦的痕跡，我大概知道這女孩又在任務中冒險了。
然而手拿４５的襯衫，我不知為何腦袋起了個念頭。
「………….」左顧右盼了一下。
確認四下無人後，我先是嗅了嗅４５的襯衫，接著把臉埋在襯衫裡聞著。
不得不說４５的體香混著火藥的煙硝味，這味道讓人有點想一聞再聞。
喀嚓！
那一瞬間，我聽見了非常細微的快門聲。
轉頭看向屋頂，我差點沒嚇出半條命。
安卓整個人掛在天花板的通風口上，棕色長髮就這樣任由它垂下披散，我不知道安卓是如何讓自己不用手的狀況下掛在上頭，我只知道她雙手拿著手機，剛剛我所做的事情完全被她拍下來了。
「安卓！」
看她身上綁了條繩索垂降著，好讓自己可以無聲無息地拍照。
「哼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沒回應我的咆嘯，安卓收起手機，拉起繩索縮回通風管裡，並用詭異的笑聲離開，那笑聲就在通風管路裡迴盪著…….
「………….」
誰都知道這時候去追安卓只是浪費時間。
我索性把４５的襯衫丟下去洗了。
洗到後面，我拿到了一頂深藍色的貝雷帽。
花了幾分鐘思考這頂帽子是誰的，這才會意過來是４１６的。
這頂帽子看起來有點破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洗比較好。
丟到水裡打濕，就當我拿到另一個盆子準備清洗時……..
滋滋滋────
我聽到了讓我感到非常不妙的聲音。
「呃…………」
４１６的帽子被我弄破了。
在時間與戰場上的摧殘，這頂帽子的布料結構已經崩壞，以致我一搓下去帽子應聲破了個洞。
還是說我太大力了！？
我頓時恍惚了一下，心想這下該怎麼辦…….
此時好死不死的，有人走進來。
我猛轉頭一看，是４５，她拿著另一籃衣服走進來。
「唉呀～泰瑞森在這裡幹嘛呀～」一看到我，４５就露出邪笑。
彷彿馬上就認定我在這裡做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然而因為我剛剛才聞過她的衣服，害我不敢正視她的雙眼，這舉動讓我自己更顯得可疑。
「泰瑞森……這帽子…….」看到我手上破損的帽子，４５也收起了笑容。
「怎、怎麼了嗎…….？」看少女的表情我覺得事態不太妙。
「這是４１６最重要的東西，聽說是她在格里芬時某位指揮官給她的禮物，而且一直不給其他人碰，她平時很少洗這頂帽子，但實在太髒了，加上最近沒時間洗，我好說歹說才讓她交給工兵們洗。」
一聽到是４１６重要的東西，我臉色也跟著僵硬起來，眼角也不自覺跳動一下。
「這頂帽子這麼重要嗎……」
「對啊，４１６還威脅工兵說如果洗壞了就要把他綁在Ｂ４的柱子上。」看到帽子是我洗壞的，４５苦笑著。
…………怎麼辦？
我可不想被綁在Ｂ４的柱子上。
但帽子確實是我洗壞的。
魚目混珠嗎？不可能，絕對瞞不過，而且我也不允許自己做這種事。
修補嗎，或許可以，但修得好嗎？我連針線怎麼用都不知道……
「妳懂裁縫嗎，４５？」
「沒安裝哪種模組呢。」
我被妻子果斷拒絕了…..
腦袋有點當機，我需要時間思考一下。
「我得回去整理房間了，４０那邊還得去幫忙，泰瑞森加油吧～」用一種看好戲的心態，４５留下一抹笑容後離開了。
妳想這樣眼睜睜看自己老公被綁在樓下啊！
當務之急，我想回去看有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快速將其他衣服洗完，我拎著帽子，拖著腳步沉重的走回指揮官室。
然而一進去，我便看到４１６在翻閱文件，似乎是在查閱設備資料。
立刻把帽子藏到身後，我默默把門關上。
「指揮官，你來得正好，關於…………」作為副官的４１６抱著資料走過來。
看她靠這麼近，我有點倒抽一口氣。
「指揮官，你怎麼了？」開始觀察我，４１６發現到我不對勁。「哪裡不舒服嗎？」
明明是我做錯事，還讓４１６關心我，這種感覺真是微妙。
「呃不，我沒事。」
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我決定老實認錯。
「那個......４１６，先把資料放下來，冷靜聽我說……..」我扶住她的肩膀到沙發上。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你拿著我的帽子？」４１６不明所以，她原本還想伸手過來拿，卻被我制止。
我有點無法想像她知道實情後會有什麼反應。
「我得跟妳說聲抱歉，」嚥下口水，我拿出帽子放在膝蓋上，「我………洗帽子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
「…………………..」看到帽子上的破洞，少女沉默了一會兒。
我已經做好會被處罰的心理準備，但千萬別把我綁在Ｂ４柱子上呀。
「指揮官。」
「是！」
「是你幫我們洗衣服的？」
「對，看你們那麼忙，想說我沒什麼事，做點我能做的事情……」
只見我還沒講完，４１６輕嘆一口氣。
「我早說了帽子我自己洗就好了。」露出些許無奈的神情，４１６拿著自己的帽子喃喃自語。
「我會想辦法修好的！」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但東西既然我弄壞的，我就有責任。
「沒關係，不用了，只是頂帽子，不需要指揮官費心。」４１６將帽子收起來，整理了一下資料後站了起來。
「可是……」並不是想抹掉心中的罪惡感，只是看４１６表情複雜，我得做點什麼才是。
「我說了不用了，沒關係。」也沒等我回應，４１６便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我一個人在指揮官室裡，此刻我的心情也很複雜，甚至尷尬。
從未遇過這種事，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
「指揮官你……怎麼啦？」
４０一如往常走進我房間想找之前大家的作戰紀錄來看，只是她一進門就被我的臉給嚇到。
畢竟我熬了一整夜，臉色想必不會好到哪去。
「沒事，只是沒睡覺而已。」覺得自己現在雖然很累，但卻又沒有睡意。
「人類不能跟人形一樣都不睡覺啊，指揮官應該比我們都還要了解吧。」立刻湊上來，４０發現我手裡拿著一本有別於作戰報告書甚至是任何跟作戰有關的書籍。
「難道……指揮官熬夜都在看這本書？」對於這本書，４０睜著大眼睛的看著我。
───手作帽大全。
對，我委託工兵Ａ外出採購時幫我另外買了這本書回來，他一開始問我要幹嘛，只不過被我草草打發掉了。
於是乎，我研究製作帽子研究了一整個晚上。
隔行如隔山，作為戰場上的老手，突然要做這種手工活，我完全摸不著頭緒。
但是一想到４１６那天看到自己壞掉貝雷帽時的表情，我一股腦只想著如何讓她開心起來。
原以為製作帽子應該不會太難，結果打開書一看，我才發現這裡面學問可大了。
我甚至為了做出讓４１６感到舒適的尺寸，特別翻找了她當初出廠設定時的外觀數據。
一看也才知道原來４１６的胸部如此之…….咳！
「咳…..我理解能力比較差，所以有些地方我反反覆覆看了好幾次。」特別是貝雷帽那邊製作。
然而貝雷帽原本就屬於軍備品，我也參考了其他好幾本書集。
總而言之，我昨晚惡補了這方面的書籍。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熱心的４０想助我一臂之力。
「那……幫我泡杯黑咖啡吧。」我覺得自己精神力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驗，這跟長時間作戰是完全不同檔次。
「了解！」擺出手勢，４０因可以幫上忙而感到高興。
看著４０泡咖啡的背影，我想起自己一直有個困擾，這困擾希望４０能替我解決。
「那個，４０。」
「什麼事？」
「妳知道線要怎麼穿過針上的小洞嗎……」
我不知道這對其他人來說是否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礙於自己右手的關係，將線穿過針孔對我來說是極度困難的任務。
「這簡單啊，指揮官如果沒辦法的話讓我來吧，以前幫FATHER修補內褲可是家常便飯呢，他常說東西還是舊的好用，這就是所謂的勤儉持家嗎？」
不，我覺得單純只是那老頭懶得出門而已，４０妳把他想得太高尚了。
───
時間是傍晚。
「有看到４１６嗎？」我手拿著一個小盒子，罕見地來到４０４的寢室。
一開門就看到Ｇ１１用一種詭異的姿勢賴在床上。
「嗯？是指揮官啊，４１６這個時間應該在訓練場檢查設備。」成大字形躺在床上的Ｇ１１，只接把頭倒在床邊看著我。
「是嗎，那我去訓練場找她。還有已經要吃晚餐了，別老賴在床上。」我用手指輕彈Ｇ１１的額頭。
「誒～再讓我多睡一會啦。話說指揮官知道４１６這幾天怎麼了嗎？」
「呃……什麼怎麼了？」
「我知道的噢，４１６雖然平時都不太會笑，但她最近的表情比平時還要臭。」
「嗯……….」看來４１６並沒有把帽子的事情跟Ｇ１１說。
「還是說指揮官惹４１６不高興了？」
「我想是吧......不過放心啦，我會讓她心情好起來的……大概吧。」抓著手上的小盒子，我開始對裡面的東西沒什麼信心。
來到訓練場，我看到４１６跟９在檢查訓練靶機，只不過……….
這靶機是不是比我平時練習的還要大…………不，是超大！
大概有我個兩倍高了，這是要打個屁啊！
「哈哈哈哈，泰利來捉我啊～」
我看見９整個人趴在靶機上，任由靶機在訓練場亂跑亂走。
「喵呀！」像是在追逐毛線球的家貓一樣，泰利龐大的身軀就這樣跟在靶機後面亂衝。
我深怕泰利一巴掌可能就把靶機給拍爛。
看到４１６站在旁邊一臉無奈，她大概是覺得原本可以早早完成的作業在９的嬉鬧下又延後而感到困擾吧。
少女的頭上並沒有戴著往常會配戴的貝雷帽，我想也是啦，已經被我弄壞成那樣戴上去也是有損４１６的形象而已。
這讓我更猶豫要不要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她。
算了，既然都做了，收或不收，不試試怎麼知道。
「４１６。」
「指揮官？你怎麼到這來了，表定訓練時間應該是在晚餐後才對。」
已經將我生活作息記得一清二楚，作為副官的她一點都沒失職。
「我專程來找妳的。」
「……..有什麼事嗎？」語氣頓時變得冷淡起來。
「我們到旁邊說。」我試著邀請她到旁邊椅子上休息。
「不.....有什麼事直接在這裡說就可以了，維修進度已經落後許多，我不想再拖延到。」
認真工作一直都是４１６的作風，但也因為這樣讓我感覺……不太好受。
「好吧，既然如此，我希望妳收下這個。」做好心理準備，我將那小盒子拿給４１６看。
「這是……….？」少女遲疑了一下。
「雖然妳說不在意，但我覺得自己還是必須做點什麼，我希望妳可以讓妳開心點。」
接下小盒子，４１６皺下眉頭看了我一眼。
我點頭示意她可以直接打開。
掀開蓋子，裡面裝的是一頂深藍色貝雷帽，帶著紅色皮製邊條，上頭的徽章我用了對我來說頗具意義的東西替代。
那是我特別請人製作，當初代表灰狼小隊的隊伍徽章。
「……………」
「啊啊，我是第一次做帽子，有些地方很粗糙可以在改進啦……..」
「…………………..」
「旁邊我也覺得不太滿意，如果妳覺得不行我可以在做得完美一點。」
我到底在說什麼啦！
看４１６都不講話，我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只是我覺得這作品還有很多不ＯＫ的地方。
就當我想把帽子收回來時───
４１６抱著貝雷帽轉過身，不讓我拿到它。
「４１６……？」
難道我又惹她生氣了！？
「這是…….指揮官親手做的？」
「哦……對。」我抓了抓頭。
「……………」少女默默地將貝雷帽戴在頭上，並且擺正。
雖然跟之前的樣式有一點點不一樣，但我覺得自己已經模仿得有模有樣，現在就是不知道４１６她……
「適合我嗎？」
「很適合。」當她戴上去的那一瞬間我便覺得自己眼光並不差。
不論顏色還是徽章裝飾，我覺得都非常適合她。
「我……….好高興。」
「誒？」因為４１６講得非常小聲，我一度沒有聽清楚。
「沒有，沒事。」她背對著我，因此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語氣出現了些許變化。
「我就說了嘛，４１６要笑才好看。」９趴在靶機頭上，她似乎看到了什麼如此說。
「閉嘴！９！」反應之大，４１６吼道。
「我又沒說錯，指揮官你也那麼認為對吧？我從來沒有看過４１６笑得那麼開心過耶～」９指著４１６對我說。
「讓我看看。」我跨步過去想看看４１６的表情。
「不要。」又轉到另一個角度去，少女轉身跑掉了。
我抬頭看了看９，又看了看泰利。
「一點都不老實呢。」９笑著聳了聳肩。
「喵嗚～」泰利也懂似的露出微妙的表情。
或許正因為不老實，才是ＨＫ４１６吧。
在那之後我從９那聽到了一個八卦，說是４１６每晚都抱著她的新帽子睡覺。
這件事傳開讓４１６整整一個禮拜拿著手槍在基地裡追殺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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