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 新房客?新房東?
在那之後的一個多月。
少女拖著行李廂來到了某建築物的門口。
那是少女最為熟悉,住了好幾年的屋子。
也就是自己的『家』。
「想不到會搞到一個多月。」
明明是一大清早,但是少女臉上寫滿了疲憊。
稍微看了一下周遭,好像變得不太一樣。
玄關邊緣種滿了盆栽,擺法也十分特殊。
更貼切的說法就是……詭異。
哪有人盆栽會擺滿整個玄關的啦!連垂掛式的也有,簡直就是植物園嘛!
少女擔心的去到後院外圍,那裡更是誇張。
根本已經變成了小型的……昆蟲養殖場。
從裡頭飄出的煙味,很明顯現在有人正在那院子裡抽菸。
往磚頭牆壁的縫隙看去,少女看見了一位身穿西裝的青年聳立在那眾多蟲箱中,他對著天空吞雲吐霧,看起來像是在想事情但又像是單純在發呆。
接著,少女的眼前一片漆黑。
因為被某個物體從另一邊的縫中遮住了視線。
「哈!是小莎!」
可愛的叫聲從另一邊響起。
這位大約只有50公分高的小女孩正是羅彌。
她高興的飛躍過圍牆,整個人趴在少女的頭上,不斷蹭著少女的長髮。
「我們一直在等妳噢!」
羅彌一直期待著瑞莎歸來。
「妳可回來啦。」
西裝青年不知什麼時候蹲在圍牆上緣。
他依舊有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活像著吸毒犯似的。
約克史東,萬用結社托爾道格迪亞的第二代社長。
「你把我家變成什麼樣子了?」
「倒也沒有什麼變化,我們的公司依然只使用書房,只是我最近的蟲有點不夠用,所以就拿蟲后開始繁殖,並且種植一些牠們的食物。」
所以說那些盆栽裡的東西,全部都是要種給那些蟲吃的嗎……
儼然就像是個小型昆蟲牧場。
暫且不論鄰居觀感,這樣不會引來警察關切嗎?
記得警察局距離不到一百公尺。
「這附近的警察或是地頭蛇,都已經臣服在我腳下了,所以沒啥好擔心。」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瑞莎心一驚,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史東對警察做了什麼?又對地頭蛇說了什麼?
「其實就簡單的淺層暗示,至少讓他們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別對一般民眾做這麼恐怖的事情!」
「其實只是基礎的催眠術,只不過一個沒弄好可能會看到兩個男警察手牽手進警察局。」
「這一樣很可怕啊!會上社會新聞的!」
不理會瑞莎激動的反應,史東那居高臨下視線盯著瑞莎雙眼看。
「眼睛,已經沒問題了嗎?」
「雖然留下來類似陰陽眼的後遺症,不過比起讓『幽主』正常運作,那痛楚已經減輕很多了。」
多虧嚴翔透過關係幫瑞莎找來可以封印『幽主』的術者,才讓瑞莎脫離痛苦。
只是『幽主』已經在瑞莎眼瞳中根深蒂固,要摘除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連那位術者也說,『幽主』會跟著瑞莎一輩子。
瑞莎的左右眼乍看之下是同樣顏色,但是仔細看可以看出兩眼顏色有些微不同,實際上擁有『幽主』的那隻眼睛已經白化,為了不引人注意,瑞莎還花了一整天去找跟自己瞳孔相同顏色的隱形眼鏡。
「是嗎。」
史東撇過頭,想從口袋裡拿菸。
只不過那包長壽,早就抽完了。
「少抽一點吧,對身體不好。」
「囉嗦,我的身體結構跟你們不一樣,打雜的,還不快去幫我買菸。」
「有沒有搞錯,我才剛回來啊。」
「我以監護人的身分命令妳。」史東講得理所當然。
「我覺得我總有一天要申請保護令……」
因為瑞莎的父母在社會上已經被判別為死亡,而社會局的介入讓瑞莎有點措手不及,然而史東跟嚴翔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可以讓瑞莎待在托爾道格迪亞。
雖然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式,在這辦理手續的過程中,瑞莎必須先去寄養家庭待上一段時間。
名義上是如此,實際上瑞莎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常常被叫到死神事務所裡頭,說是要給瑞莎『上課』。
至於上課的內容,瑞莎到現在也還是一頭霧水,由於不能抄筆記,除了考驗自己的記憶力以外還得接受死神事務所那詭異的氣氛。
是的,社會局指定瑞莎去的寄養家庭,嚴翔透過關係動了點手腳,使瑞莎輾轉來到南分部的死神事務所裡。
在那裡,嚴翔教導了她一切有關世界不為人知的知識與常識。
不論是死神還是事務所,從陰陽師到魔術師,從事務所流程全部教給了瑞莎,只不過是否全部記在腦子裡,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瑞莎當作自己去上了很詭異的教學課,實際上也差不多是如此。
一邊上課一邊接受『幽主』的封印程序。
之後瑞莎去鄉公所以及其他政府機關辦理了許多複雜的手續。
在瑞莎滿十八成年以前,土地跟房子由代理人與監護人全權處理,當然其中也動了不少手腳。
總而言之,現在瑞莎的代理人是嚴翔,而監護人變成了約克史東,戶口名簿上頭的戶長為史東,而戶下有著兩名女兒。
那就是秋樹沙羅以及安部瑞莎。
「對了,社長。」
「幹嘛?」
「嚴翔先生都跟我說了,我父親的死跟你有關。」
「我看以後要把王八翔改為八卦翔了。」
「不不……他也沒跟我說什麼,他要我親自問你……」
只是還是沒有辦法直接開口。
「他是我殺死的。」史東順勢就這樣開口。
「這不是事實,對吧?」
瑞莎隱約感覺得到,史東想以謊言這樣帶過,他不在乎瑞莎會不會因此對他有所改觀。
史東看著瑞莎,從眼神中,史東看得出來自己騙不過她。
長嘆了一聲,史東繼續說:「他是自殺,自己跑過來,讓羅彌刺穿他,我沒辦法理解這種做法跟想法,但形式上確實是自殺沒有錯。」
「是嗎……」
「但是那天被妳召喚出來的幽靈中也有妳的父親,他是想保護妳的,靈魂是回到生命最原始的狀態,那樣的心情跟想法是不會騙人的。」
省略很多事情,史東認為瑞莎只要知道這些就好。
這時,陣陣微風吹撫過史東身邊,吹撫過瑞莎的臉頰,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羅彌在對瑞莎撒嬌,她把玩著瑞莎柔順的頭髮。
通常要是瑞莎情緒出現起伏,羅彌一定第一個知道,但是這次卻沒有。
這或許會成為一個謎,未來會不會有答案,沒有人知道。
「最近生意好嗎?」
雖然在這之前非正式營業,一些老客戶還是會來找史東,所以還算馬馬虎虎。
而萬用結社托爾道格迪亞便在這棟房子的書房再次正式開張。
營運方式不變,一樣是處理來自各方各式各樣的委託,只是這次名片上的標語有了更動。
「小莎,我拿樣東西給妳看!」
羅彌從屋裡拿出了一條廣告布簾。
上頭寫著:
∣從剷口香糖到保全警備工作,為您提供全方位的社會服務∣
「這標語真是爛透了,就說了把剷口香糖拿掉!」史東對那掛在事務所外頭的布簾內容很有意見。
「來不及了,輸出已經完成,要是在印就又要多花一筆錢。」羅彌打了一個呵欠。
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是會讓人想睡午覺的氣溫。
當瑞莎想先回自己房間將行李放置好時…………
「社長,有委託電話。」
沙羅從二樓書房的窗戶探出頭來。
一看到瑞莎回來,原本都是一號表情的她,顯露出淡淡笑容。
瑞莎有點訝異,這可是第一次看到沙羅笑。
小嗶從旁邊飛了出來,牠嘴巴上似乎叼著什麼東西,在飛到瑞莎上頭時鬆口投了下來。
還在想是什麼東西,想不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錢鼠的屍體。
瑞莎整個人像石化般僵在原地。
「哦?小嗶很少會送禮物給別人,看來牠也非常歡迎你回來吶。」史東摸著自己那好幾天沒刮的鬍子說。
……那還真是叫人驚奇的禮物啊。
「好了,午休時間結束了,快給我回去幹活!」
好不容易回到家,現在卻連個休息時間也沒有。
不過這也是托爾道格迪亞社長,約克史東的一貫作風。
「對了,阿沁今天會來上班嗎?」
「羅彌不清楚呢,不過他昨天和史東主人大吵了一架。」
「那傢伙昨天說不想男扮女裝去跟監,依照他的體型明明很適合這份工作。」
「他穿女裝應該不錯看才對。」
瑞莎罕見的認同史東的說法。
「搞不好他私底下有這種嗜好。」
「可能噢。」
史東跟瑞莎,兩個人聊起了八卦。
「不要給別人亂加嗜好!」
站在托爾道格迪亞的布簾下方,王勇沁站在那裡,由於昨天跟史東吵了一下,嗆說要去外面找新工作,但是由沒著落,人在掙扎又拉不下臉,現在的他,是裏人格『蒼鷹』。
「啊,蒼蠅來上班了。」
「就說了不是蒼蠅是蒼鷹!」
「是說蒼鷹這稱呼是怎麼來的?」瑞莎一直很想問。
「那可是一個孤高男子奮勇對抗邪惡壞蛋的故事。」
蒼鷹講得洋洋得意,殊不知……
「那只不過是某個特攝戰隊裡頭的角色罷了,他其實是個死宅。」
被史東紕漏,蒼鷹整張臉頓時皺在一起。
「你就不能留點尊嚴給我嗎!」
「尊嚴是什麼?可以吃嗎?」用小拇指挖耳朵,史東漠不關心。
「算了、算了!我要去執行昨天的委託了!」
「記得去換女裝噢。」
「誰會啊!FUCK!」
「社長……電話……」
原本寧靜的下午,寧靜的透天厝,不知不覺間又吵雜了起來。
史東跟蒼鷹一邊吵著一邊走進屋裡,剩下瑞莎還留在原地。
因為巷口傳來的陣風吹起來非常舒服。
以前只要閒暇之餘就會喜歡來這邊散步。
只是未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看見死亡,面對死亡,這些都無法避免,瑞莎在死神事務所學到了不只有知識,還有許多心理建設。
雖然有點不安,不過自己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
而且不管怎麼樣,瑞莎都必須做到一件事情。
───照顧好自己。
這大概也是父母在天之靈最大的期望。
「小莎,妳怎麼了?」羅彌停在半空中,她對著這裡招手。
「沒事,在想一些事情。」
「是嗎,史東主人說晚上要開派對。」
是呢,照理說應該開著歡迎歸來的派對。
「不對噢,史東主人只是純粹想要喝酒。」
「………果然是這樣嗎。」
又抽菸又喝酒的,史東這個人肯定會很早死。
死不了的啦,誰叫史東的真實身分是黑天使。
其在現世的另一個身分是,非常喜歡使喚人,萬用結社的社長。
「打雜的,去把文件整理好!」
「我知道了啦!」
準備進屋時,瑞莎看見了不遠處住家的玄關下,一隻小黑貓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裡。
───牠正往這邊看著。
這次瑞莎並沒有呆滯太久,她懂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單純跟那隻黑貓行了一個注目禮。
現在是冬天,白天夜晚溫差甚大,老人家心血管疾病也是頻頻發生。
瑞莎很清楚黑貓會出現在那戶人家,象徵著什麼意思。
勢必會有一台救護車鳴笛呼嘯而去。
而那也是不久之後的事情。
萬用結社 托爾道格迪亞 看見死亡的少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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