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４.孤狼篇 ０２
我站在高處，檢查著自己泰坦之臂的運作，一邊看著下方演習場地揚起的沙塵。
這裡是軍方的演習場，距離牢獸有好幾百公里遠，地形是沙漠，雖然有不少人造物，但是許多地方幾乎呈現沙漠話的跡象。
在百般無奈下，我還是帶著４０４小隊來到這裡支援軍方演習。
如果只是單純我想多了，那這次的工作會顯得輕鬆愉快許多，但不知為何，我就是放不下這個心。
我們的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讓軍方演習順利進行就好，其餘甚麼都可以不用做，我們與格里芬的人形會合，基本上是打著格里芬的名號，所以４０４這個名字並不會出現在名單上，我們就連稱呼都改用代號。
開合自己的手掌，發現泰坦之臂發出奇怪的聲音，零組件磨擦的聲音讓人有點不舒服。
我看這次任務結束後把泰坦之臂送回去給帕斯卡看看吧。
『呼叫沃爾夫。』從無線電傳來４１６的聲音。
「這裡是沃爾夫，請說。」看了看天空，天空如此蔚藍。
『軍方演習即將開始，我跟白貓會開啟全搜模式，確保有效範圍內的安全。』
「麻煩妳們了，我會跟灰貓還有橘貓觀測現場，必要的話隨時回報狀況，盡量配合格里芬那邊的安排。」
『我知道了。』切斷通訊，我一直盯著天空看。
有種老天都跟自己做對的感覺，軍方不可能因為氣候因素暫停演習，苦了就是我們這些負責維護安全的周邊人員。
看著聖盾跟鋼獅在自己腳底下跑來跑去，說實話那些被鐵血入侵後就會變成敵人的武器，我還真巴不得現在就把它們清理掉。
「泰瑞森。」４５這時從小山丘下面走上來，她看著我。
「怎了？」回過頭看去，實際上我把一半的感知都放在聽覺上。
「感覺你有心事。」
「是啊，出發前我就已經在擔心了，希望軍方只是單純的需要維護人員，而不是把腦筋動到妳們身上。」
覺得自己的出發點應該是沒錯，軍方對於非法人形似乎很感冒，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所以我一直都很神經緊繃，要是發生什麼狀況，我甚至會想立刻放棄任務撤離這裡。
「４５，妳跟９去巡視東側附近看有無異狀。」
格里芬的人負責西側，而我們負責東側，這是一開始便講好的人員配置。
「好的。」
「低調行事，如果能讓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是最好。」
跟軍方這麼近距離接觸，縱使對方不知道我們是誰，但還是令人膽戰心驚。
就這樣過了兩小時，我看著軍方的新型機甲在測試性能，真慶幸我們不用直接面對這樣的敵人。
一來到軍方的戰場，我就像是有條件反射一樣犯了煙癮，只可惜我現在身邊並沒有可以提供尼古丁的東西。
說起來───我這次出門忘記帶改良型狼煙出來了。
「你就是格里芬的指揮官嗎？」一位白髮青年走向我這裡，看他身穿軍方制服讓我有點提起戒心。
「呃……..算是吧。」我把步槍掛在脖子上，雙手自然下垂，實際上是為了方便發生狀況時我可以拔出腰上的手槍。
「我叫作葉戈爾。」像是男人之間的禮儀一樣，青年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香菸請我。
「我是沃爾夫。」我用手示意回絕那根菸，雖然很想抽，但已經戒菸了我不能那麼做。
「這次我作為督導官來監督這次演習，說實在話我們軍方有的時候都把自己搞得手忙腳亂的，讓你們見笑了。」葉戈爾自顧自己抽起菸來，他一臉正經，跟講出來的話似乎有點不大協調。
「我倒是覺得軍方的做事效率一直都很快速，是讓人佩服的地方。」
既然要講場面話，我也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應付一下。
「但其實我們軍方一直以來都欠缺優秀人才，如果可以聘請到更精良的人員，對戰局想必會有突飛猛進的改變。」
這簡直就像是某軍方招募廣告的台詞一樣，我總覺得我好像有聽過類似的說法，就像是在牢獸基地工廠裡撥放的古老電台聽到的招募文宣。
對！我很肯定我聽過！
這種像是背過稿本在講出來的生硬語氣是怎麼回事？你不是督導官而是招募官才對吧！？
而且你對著我說是怎麼回事？
「真是辛苦你了。」
「既然你已經見識過我軍的戰力了，對於軍方會有什麼想法？」青年的眼神變得有點奇怪，彷彿直直盯著我的眼瞳深處一樣。
「我沒有特別的想法。」
我想跟他保持距離，此人身上散發出不尋常的氣息，或許別人感覺不出來，但我身體的本能告訴我盡快遠離他。
「呵呵呵……失禮了，我好像問了奇怪的問題，請當我沒說，交給格里芬的任務還請你們務必確實執行。」
話說完，葉戈爾把抽完的香菸屁股丟在沙地上踩熄後便離去了。
真是奇怪的人……..難不成軍方都出一些神經病？
雖然格里芬那邊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又過沒多久，無線電傳來訊息。
『沃爾夫，軍方演習位置更動，已經往你們那邊過去了。』
４１６精確的回報，讓我可以提早做出反應。
「收到。」
提起步槍，我迅速往旁邊退後。
４５跟９見狀也都往兩邊散開。
軍方這次的演習感覺是在測試新型機甲的性能以及收集測試數據，所以各種實驗與強度測試都用上了。
例如測試新型聖盾的衝撞程度，或是新型鋼獅的行進衝擊。
我們這裡多少被測試給波及，不過因為沒有直接危害，所以不以為意。
只不過這距離會不會真的太近了點？
這時候，我看見蠍甲獸用很快的速度朝這邊衝過來，可能也是新型的，這行進比我知道的還要快許多。
這些機甲分別都用與平時不動的顏色作區別。
「灰貓、橘貓，妳們退到另一座小山丘，這裡它們要是再繼續過來會殃及到我們。」
我讓４５跟９先到最安全的地方，我自己在現場可以判斷，所以還沒有大礙。
『收到。』
周遭因衝擊揚起的沙塵使我幾乎快要看不清楚前方。
『沃爾夫快點退來我們這邊吧。』９似乎看得見我這邊的處境，從聲音聽得出她有點擔心。
我也試圖想過去，但是兩個機甲擋在我面前，我被困在建築物角落，有點難以動身。
原本想靜靜地待在這裡等它們測試結束，沒想到突然間───聖盾舉起它厚重的盾牌朝我這砸了過來。
「！？」
乓────！
立刻伸出泰坦之臂擋住攻擊，卻忘了帕斯卡說過的，泰坦之臂並非防禦用裝備，一個令人極度不安的聲音隨之響起。
那是零組件崩掉的聲音，原本可以撐住聖盾攻擊的手臂，頓時像是沒了力氣般瓦解。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著僅剩的力氣以及被激發出來的腎上腺素，好不容易將這塊盾牌推到旁邊。
４５馬上發現到異狀，立刻朝聖盾射擊。
雖然成功牽制了聖盾，但一旁的鋼獅似乎也把矛頭指向我。
一個猛力衝撞把我整個人撞在牆上。
「咕啊…………….」
我感覺自己的肺遭到擠壓，以一個人類之驅被機甲衝撞可不是開玩笑。
所幸廢墟的牆特別脆弱，讓我不會受到更激烈的擠壓之前就衝破牆壁到了另一邊，也就是廢墟建築裏面。
「指揮官！」９這時也開始朝鋼獅射擊。
只不過聖盾跟鋼獅似乎都沒有想理會她們的意思，反而是目標統一針對我。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軍方的機甲會開始攻擊我？
難不成故障？
『藍貓跟白貓注意，沃爾夫遇到麻煩，重複一次，沃爾夫遇到麻煩，我們需要支援。』
從無線電聽見４５在呼喚４１６跟Ｇ１１。
而我只能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拿起ＨＫ４１６朝聖盾的頭部射擊。
好死不死的，我的右手臂傳來刺痛感，泰坦之臂因為故障而毀損，甚至還冒出些許火花，我連忙把泰坦之臂的前段拔掉扔到旁邊，再次舉槍射擊。
在不斷集中射擊下，聖盾的頭部被我給打爛，背部與腳部在４５跟９兩人交互射擊下也摧毀掉了。
正當我們準備料理另一隻鋼獅時，我覺得不對勁。
蠍甲獸跑哪了？
「泰瑞森！後面！」４５跑進廢墟裡，她大喊才讓我意識到我身後有東西。
一個龐然大物的身影出現在我背後。
───是蠍甲獸。
然而４５跟９因為被鋼獅牽制，一時之間無法趕過來。
泰坦之臂損毀，身上沒有狼煙，我只能一邊開始朝蠍甲獸掃射一邊朝自己有利的位置移動。
但周遭沒有掩體，我只能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蠍甲獸的攻擊上。
奇怪的是，蠍甲獸並沒有刻意朝我攻擊的意思，反而射擊都有偏差，依照軍方的機甲設計，這種水準應該不被允許才對。
冷不防的，從蠍甲獸的右側槍口射出了讓我來不及反應的東西。
──────針頭。
「為什麼………….」
這一針刺中我的左大腿，才短短幾秒鐘，左大腿便失去知覺。
該死！是麻醉劑！
拖著左腿，我甚至把ＨＫ４１６當作拐杖，試圖把自己拖到旁邊去。
但蠍甲獸看見我的行動緩慢，開始緩緩朝我靠近。
「滾！」
噠噠噠噠噠噠噠────！
我坐在地上，把一顆彈夾三十發子彈全往它身上招呼，但蠍甲獸的裝甲十分堅硬，只有受到輕微損傷。
而我──────意識越來越模糊，麻醉劑的效力開始擴散到我全身………..
「可……惡…………」
我這才發現，原來軍方打從一開始──────目標就是我。
「泰瑞森！」
在失去意識前，聽到了４５的吶喊，但是我………………什麼都沒辦法做。
───
ＵＭＰ４５閃躲掉鋼獅的攻擊，想用最快的速度去到泰瑞森那邊。
不料自己的外骨骼被擊中，使她摔倒在地。
「４５姊！」９不敢貿然使用閃光彈，因為那很有可能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重摔在地的４５，想要馬上爬起來，卻發現有子彈貫穿了她的腳踝，使她無法順利在起來。
試圖拖起身體，卻又一度摔在地上。
───泰瑞森就在前方，短短只有二十公尺的地方，平時隨時隨地都能碰觸到他，如今這段距離竟顯得如此遙遠。
「泰瑞森！」
泰瑞森已經失去意識，他無法回應４５的叫喊。
只能在地上爬行，少女想要去到泰瑞森身邊。
轟的一聲，鋼獅在一陣爆炸巨響中粉碎，空氣頓時震動著，震動著４５的耳膜。
４１６發射榴彈將她所看到的威脅清除。
「４５！」
「別管我…….快去，快去救泰瑞森！」４５請求著４１６，她從未提出這樣的請求。
「不用妳說我也會這樣做！」快速奔跑，４１６快速填彈想要立刻摧毀那隻蠍甲獸。
但是這時候，已經有一梯聖盾梯隊阻擋在她跟Ｇ１１面前。
「給我讓開！」４１６在情急之下再次發射榴彈。
只可能只打倒了前排零散的聖盾，依舊無法製造出能夠殺出去的縫隙。
「再不過去，指揮官就要被蠍甲獸帶走了……..」
Ｇ１１已經開啟了突擊者之眼，但聖盾為數眾多，不是一時之間可以解決的數量。
只見蠍甲獸拖著泰瑞森的身體，往大沙漠的方向前進。
「各位，閉上眼睛！」
９終於找到時機，將投擲閃光彈出去。
在那一瞬間，聖盾一個個都停滯在原地。
４１６直接繞過聖盾，往蠍甲獸的方向追去。
但是此時，蠍甲獸已經消失在大沙漠的盡頭，完全追蹤不到影子。
「怎麼會………」９跪坐在地上，她覺得自己已經找了最恰當的時機。
「…………………….」４５一時之間面露驚愕，她似乎有一時間是無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
伸手觸及不到的他，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
不想再有的那種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泰瑞森不知道被帶去什麼地方，只知道，是被軍方的機甲給帶走的。
然而過了幾秒鐘，聖盾的暈眩時間已到，奇怪的是，並沒有繼續發動攻擊。
「妳們都沒事吧？」
一個不認識的嗓音從眾人後方傳來。
那是一位身穿軍方制服的白髮男子，葉戈爾，那是他的名字。
「你們把泰瑞森怎麼了？」４５的眼神突然變得兇狠，瞪著葉戈爾，要是現在手槍有上膛身體又能移動的話，自己八成會拿槍抵著對方下巴逼問。
「我們的系統被鐵血給入侵，好在有做應變措施，已經用最快的效率解決了，你們的指揮官目前被帶去哪裡，我們會盡快調查，相信在軍方的合力下一定很快就能有結果。」
葉戈爾講起話來有如官方公關一樣，生硬的說詞在少女們耳裡完全聽不進去。
「我們要求一起尋找我們的指揮官。」４１６走上前去，與葉戈爾面對面。
「這沒有辦法，再過去就是軍方的管轄，論地形只有我們比較熟悉，你們過來只會拖慢搜尋速度。」葉戈爾拒絕了４１６的請求。
任何人都知道在這樣辯論下去不會有結果。
然而作為戰術人型，沒有最高指揮的許可，是不能違抗人類的。
「可是………..」
「夠了，４１６。」４５在９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你叫做葉戈爾上尉對吧？」
４５已經很快地透過網路連線，獲得軍方這次演習的人員名單資料。
「是的，所有聯絡事宜都是我來處理的。」
「既然不能參加搜索，我們至少可以在這裡等吧？」４５讓９扶到旁邊坐下來。
「我會建議妳先去維修妳的傷勢，搜索會花多久時間是個未知數。」
同樣是用著官方講法，葉戈爾依然面不改色。
「不，我們會在這裡等，等到你們把人找到為止。」４５態度強硬。
其他人都與４５有同樣決定，紛紛聚集到她身旁坐下來。
「那妳們就稍安勿躁。」
葉戈爾面無表情，彷彿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會有結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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